张雨柔/四川苍溪职业高级中学

环抱元坝乡的都是山,宋江把银河的鱼引下了凡间,暮色四合,劳作一天的人儿自屋内出来“歇脚”(逛街),一定会遇见老君路,那几户爷爷奶奶家的金银花睡满了整个院墙,不修剪,由它们长,活泼极了。经过大约半亩菜田,晚霞的余晖静静地泻在那瀑布般的金银花墙,裕鹤路倒映在河面,清风拂过花影就流动起来,似乎一排排穿着鹅黄绣裙的姑娘绕着元坝转圈,元坝人是极爱金银花的,河畔上倒映着多少丛金银花就有多少户人家。   

在以花为信的这些物候里,梅兰杏李,蔷薇牡丹,姹紫嫣红,各有芳姿,古往今来都会有人去歌颂它们,唯独金银花是个异类。少有人喜欢它,因为它的名字说出来显得庸俗乏味,尤其是当官的,更不敢去喜欢了,会莫名得被人诟病“虚荣”。最初《花谱》里也是找不到金银花的。宋人写稻花:此花不入谱。金银花亦然。

元坝人偏不理会这些。奶奶们还把饱满的花朵放石磨里碾碎蒸馒头,凉拌包饺子,花蕊封成蜜饯,十斤花蕊要封六七月才有一罐,家里有半罐蜜饯就很了不起。小孩太闹,大人会说“过年没有花饯给你吃!”他准便乖,百试百灵!也有不去花蕊的,直接同花瓣风干,酿银儿酒、制年糕、煎糖肉,煲排骨汤……我是最喜欢吃年糕的,酥化在舌头尖,整个人都是甜的,但却不腻。最重要的是夏天泡水喝,清热且解毒。《本草纲目》把金银花记载了下来,真是一幸事!

金银花不但影响了元坝人的生活,也影响了元坝人的思想。

四月正是花开最浪漫的季节,支部的儿子回乡修路,把老人们急坏了!修路就要拆路,不仅要拆九户的院墙,还要坎六颗金银树,一颗足有一层楼高。老人说,那是老祖宗留下的脉,动不得!

朗叔来家找爷爷签修路决议书,被爷爷拐杖杵在门口:

“回你城去,回去,不签,回去……”

“……二伯,我懂,打小我就在树下听您戏啊。”

朗叔扶住爷爷的手“二伯……我想让咱乡有水泥路”

爷爷颤着手攀上他的肩紧紧箍住:“娃儿……”那是我第一次从爷爷的眼里看到泪光——

老人们围着金银树站成一圈,支书右手搀着爷爷的肩:“文老哥,我们老了,交给后辈吧!”

“庭有枇杷树,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,今已亭亭如盖矣”

倘若归有光知道他的庭成了学堂,庭内的枇杷树成了学堂的椽,不知会是怎样的心境?七尺的男儿会不会也含着泪?

“算了,算了”爷爷嚅动着嘴似乎还要说什么,但只是拍了拍朗叔的左胸口,“修路吧,修好,修好……”又颤着把手垂下来,转过身去留给我们的是一代人的背脊,佝偻,渺小。

建设路竣工了。金银树做成了脚下的地基,城里的车从这条路开来乡下,带回了碰壁机。石磨用不上了,年青的村官把乡里的石磨交给道路工程把它们嵌在路面上,给家乡增添了一道特色。又把“银儿酒”取名“迎春酒”连同大米、雪梨、猕猴桃、八月桔装上车驶向远方……

又是一年。爆竹声中一岁除,春风送暖入屠苏,千门万户瞳瞳日,总把新桃换旧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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